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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忆那不堪又难忘的大学几年(十四)

听女友说暑假补课后的那段日子,一直很郁闷!只要想到女友不能和我一起回家,就无比地郁闷。人总是那样,当巨大的希望变成巨大失望的时候,心理的落差会非常非常大。

然而就在我做好准备自己独自回家时,女友告诉我,暑期补课取消了。评估团不来了。可以一起回家了。也许是某个专家出事了,也许是专家的家属出事了。也许专家的二呀三呀出事了。我想他们想通了是不太现实,套用一句用得很烂的话,我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专家,尤其是中国专家。

反正不管怎么样,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让我非常振奋的消息。人突然又很有劲了,很像打游戏时失血的人物又突然有血了。考完期末考试,收拾行李赶紧往女友学校跑。为了省钱,又不耽搁时间,我到高速路口拦了一辆货车,随便给了点钱,司机就把我带到了女友学校附近。

到女友学校时,女友也在期末考试。等了几天,她也考完了。我们就收拾行李一起回家。跟女友坐在大巴车上,仿佛这次乘客的臭袜子味也没那么难闻了。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,我们很快到家了。

母亲对女友的到来没有表现得特别热情,当然并不冷淡。母亲是个感情不容易外露的人。每次我出远门,母亲总是不送我,母亲说送了更难过。我们到家没多久就到了夏稻收割的季节了。女友也参与到夏季的双抢中来。女友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娇气,不做作。

这个暑假,哥哥也回来了,因为嫂子怀孕了。嫂子怀孕,这对我们家老说无疑是件大喜事。但同时也意味着家里的开销也更大了。因为兄弟俩都在家,原本地就不多,双抢很快就完了。按计划,双抢结束,我就跟女友一起到她家去。但是去之前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,那就是下学期的学费。原本我指望叔叔伯伯家能借到,这些父亲的兄弟,父亲除了钱,什么都帮过他们不少,无论是力气,还是物资。他们如果肯借,这一年的学费,完全有能力借给我。然而,居然在他们那,一分钱没借到。这让我很绝望。这种在贫穷面前亲情的冷漠,让我很心寒。如今,当我在社会上具有一定谋生能力时,他们却又显得很热情了。尤其是能依靠我的社会关系帮他们解决,或者他们认为能解决一些问题时,他们总是三番五次地找我。

借不到钱,我问哥哥有什么办法,哥哥说也没什么钱。眼看就要山穷水尽了。这时爸爸提出到银行贷款。那是一个炙热的中午,爸爸带着我来到信用社主任的家里。信用社主任、在乡下小镇是一个高官了。所以对爸爸连虚假的寒暄都没有。爸爸怯怯地跟他说贷款的事,此时的爸爸显得那样地卑微、那样的低声下气。今天回过头来想如果不是为了我能读完大学,拿刀在爸爸脖子上他都不会这样做,因为他虽穷,但是好面子。在身材高大的信用社主任面前,原本不高的爸爸显得更加的矮小。在这个主任家里,这个身居高位的主任并没有答应贷款给我。那一刻,我看到爸爸脸上麻木的无奈。回家的路上,爸爸走在前头,我的目光正好可以直视父亲整个后背,这时我发现爸爸的衬衣是那样的破旧,领子不仅皱还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,无数的线头跟爸爸的头发形成了刺眼的黑白对照。爸爸后来托了村里的一个干部,给了几百块钱好处给信用社的主任,贷款批下来了。在我大学毕业后没多久,听说这个信用社主任突然暴毙身亡,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。看来人还是多做点积德的事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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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-01-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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