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困湖北黄冈的汽车编辑:我看到了重压之下的人性

新车评网   作者: XCP范烨熠 +关注   2020-02-22   评论 (0)

截止到文章停笔的时候,湖北省又再再再次延迟了复工时间。

算算时间,从去年年底回乡至今,我在家乡湖北黄冈已经隔离了31天。在这个本应该开心度过的春节“假期”里,我的情绪波动却是以每天为单位在变化。非典时期的我还小,所以过得没心没肺,而这次成年后所经历的新冠肺炎,是真的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害怕。不为别的,因为你们在新闻上所看到冷冰冰的赤红色数字,其中有我认识的人。 

被困湖北黄冈的汽车编辑:我看到了重压之下的人性

(文中图片均来自朋友圈——疫情中的武汉)

新冠肺炎发生的很早,最早在去年12月份就已经出现了确诊病例。不过对于我这个常年在外工作的人来说,我认识它并没有那么早,这其中有距离的原因,也有其他众所周知的原因。时间回到去年的腊月二十七号,也就是除夕前的第三天,按照计划我在那天准备驱车回家。那时候我所认知的新冠肺炎,只不过是流感而已。 

信息传递得慢,不代表疫情传播得也慢。临近出发前不久,在医疗体系的朋友告诉我,这场疫情可能比我所认知的要更严重些(她所在的医院已经收到确诊病例)。她建议我去购买口罩,并且回乡的时候尽量避开武汉。出于对朋友的信任,我开始对这场疫情提高了重视程度,对新冠肺炎的认识提升到了区域性传染疾病,而不是普通流感。

不过说实话,作为和医学毫无瓜葛的普通人,对于“传染病”这三个字的理解真的有限。它会传染?怎么传染?致死率有多少?这些方面我没办法做出相应的严重等级判断,我只知道如果事态严重的话,不需要我去寻找,打开今日头条的首页它就会出现。因此在我出停车场准备启程回家的瞬间,对于疫情的理解,也只是有隐约的担心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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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这隐隐的担忧在我绕道江西回到家乡黄冈之后,团聚的喜悦就将其冲淡散了。1月22日,这个时候的黄冈,甚至是武汉,满眼都是祥和温暖的样子,哪有疫情当头的压抑感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,也总是安静而祥和。时间到了腊月二十九(1月23日),也就是我回到家的第二天,早上起床后突然发现,武汉市竟然在凌晨发布了封城通知!我知道,事情坏了。

抄起还在充电的手机,我赶紧拨通了身在武汉的朋友,从他那里我确认到了武汉封城是真实的事件。常年在那边生活的他,对此也非常的震惊,因为此前的疫情在他们眼里无非就是汉口那边的重流感而已。从武汉如此紧急的封城,我嗅探到了一丝危险和事态严重的气息。 

封城通知就像是群众眼前最后的薄纸,它的撕开让新闻和小道消息铺天盖地地传播开来。习惯经常看新闻的我,急切地去各种渠道搜寻关于这场疫情的真实消息,结果就是越搜索得多,越让人心惊。它就像慢慢挪到背后的老虎,等我发现的时候,它已经张开了獠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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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的是,意识和生活总是脱节的。即使我知道这场疫情来势凶猛之后,我所在的周围,生活气息依旧非常祥和。硬要说这场疫情在当时造成了什么生活影响,可能也就是路上少数行人戴口罩了,其中还有不少是过冬用的棉质口罩。这时候周围人所认识的疫情是在新闻上,而不是眼前生活里。 

医疗体系朋友源源不断的信息,加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,让我明白口罩的重要性。于是我出门满大街的去寻找有医疗口罩售卖的药店(这时候只是封闭了跨区域交通,生活交通还未阻断)。好在售卖口罩的药店虽然备货不多,但终归是能买到些。这时候大家对疫情的认识逐渐普及到年轻的群体当中,因为去药店购买口罩的,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。

地图软件所统计的武汉三十万人“出逃”的消息让全国很愤怒,但奇怪的是,作为主要去向地的黄冈,我周围的人并没有很大的嫌弃,因为外地人眼中的三十万“病毒”,那都是这边每个家庭里的成员,他们是家人,而不是敌人。我知道理论上他们可能会拖累老家的人,但是亲情这种东西在疫情信息堵塞,以及幸存者偏差的加持下,使得他们的被接纳程度远比外界认为的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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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场商店的纷纷歇业终于开始影响到很多人的生活,毕竟生活物资的采购受到了影响。但是这时候周围人依然没有囤物资的意识,绝大部分都还是即买即用的生活方式。因此各服务业和商业的陆续停止不但没有引起恐慌和重视,反而还被很多人吐槽大题小做,谨慎过度。认知不够,哪来的害怕,不害怕,自然就不会想着预防了。 

于是,在家长不愿意戴口罩,以及依然想出门就出门的普遍情况下,如何劝阻家长开始隔离就成了很多年轻人的课题。从很多同在疫区的朋友所发的朋友圈来看,大家那时候的心态还不错,起码还能调侃劝说父母戴口罩时所发生的趣事儿,例如拿劝家长戴口罩和小时候家长劝吃饭做对比等等。晚辈的主动防范意识,加上父母多少有点的配合,这时候实际意义上的隔离已经开始形成了。

管制上的宽松加上每日增长数字的渺小,使得我对疫情的发展程度评估偏低。这种感觉很奇怪,外界看新闻会认为这些感染者的数字很大,甚至就在眼前,但是真身处其中的时候又会被”周围没有感染者“的现象所平衡。我想着,这事儿,应该不会严重影响到我的复工节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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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让大部分人,包括很多不关注外界信息的中老年人,都明显感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,是大年初一那天。因为这天本应走访亲戚的日子,全部被硬性停止了。其实老百姓都是这样,天边炸开的核弹总是没有耳旁炸的炮竹响,在生活节奏被罕见的强制性停止后,大家开始认识到疫情的严重性。 

呆在家里无法活动的人们,再遇上各界新闻开始广泛的传播后,很多人对于疫情的严重性在短时间内达到了极高的高度,这时候身在疫区的很多人开始由心的怕了。父母不断的电话声,以及接通后短暂拜年后就开始讨论疫情的话语声,逐渐让“新冠肺炎”这个新名词取代了往年的“新年好”。

连续不利好的消息使得我也对此次疫情造成的影响提升了很多,死亡这个词语开始在我脑海里形成压力。我们开始回忆之前所接触的人是否有武汉归来的,社区哪家有武汉归来的,这些之前种种不被重视的方面,开始反复的在脑海里回放。这个时候的我,更多的是担心家人的安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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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很多信息渠道匮乏的人来说,亲朋好友的消息总比干瘪的新闻要更可信。家族群里时不时传出的无头新闻让很多长辈更加恐慌,什么附近哪里商场有三人晕倒、哪个小区全部武装隔离等等。和家长们互打电话询问不同的是,年轻人这边不知道是怎么了,平常喜欢发朋友圈的那些疫区朋友们,此时都很默契的沉默着。 

也许是担心同在疫区的亲朋好友们,也许是新闻报道和实际有所不同产生了疑惑,又或许是网络上逐渐泛起的地域指责声,种种情况让我们这些善于接触外界信息的年轻人,都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的近况。正面是越来越汹涌的疫情,背面是“湖北人、湖北人”的指责,就连侧面也还有各种让人绝望的瞎操作,该说什么呢?算了,还是不说了吧。

在新闻放大镜的捕捉下,湖北各地都出现了很多的反面教材,看着新闻下方的评论,尤其是有色评论,作为湖北人真的很无奈委屈。去反驳吗?没什么意义,因为大势就是这样论的,况且报道的也确实是事实。在湖北被整个世界言论讨伐的时候,身为疫区里的无辜者,真的挺受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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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生活层面上,逐步严格的封闭措施很快就迎来了问题。年前就逐步停止的商场和超市,再加上年后两三天的停止采购,很多家庭的日用品开始见底。很多家庭也从邻里拆借变成了不得已出门去半开业的商超采购,生活物资的供应已经出现不顺畅的现象。 

短短几天内,无论是意识上的,或是生活上的,身在疫区的我们经历了短而凶的变化。从最开始的高兴归家,到封城的震惊,再到疫情的爆发,事态的急转直下真的是给我们湖北当头一棒。站在现在的时间点来回忆,除夕春节那几天应该是最难熬的日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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